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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醉金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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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第239章
      他教养大的侄儿,当然也知道对方的脾气。
      振礼做事素有章法、游刃有余、进退有度,但出现不可控制的差池时,火气也足够大。
      大理寺中的下属挨训时一个个都跟孙子一样,一个字都不敢回。
      但安国公没有想到过,有一天这些火气会直直朝着他来。
      “你说的什么混账话?!”安国公气坏了,声音颤抖,“这么多年,我手把手教你,用心良苦!
      作为伯父,我对得起你父母、也对得起章家,我自问在你身上用足了心思。
      到头来,你竟这般辜负我的信任与栽培?
      到底是哪里出了错?
      是我不该把你养在身边,还是不该教你本事?
      早知道你如此不知感恩,我……”
      “您教我,是因为章振贤教不透!”章振礼反驳道,“早知道?人生哪有那么多早知道!”
      书房里,叔侄两人一个愤怒的质问,一个哀戚的懊悔。
      书房外,安国公夫人驻足而立,紧紧攥着手中帕子才没有让自己发出声音来。
      她听说了镇抚司送文书过来,便急急来了。
      没想到,里头竟然起了冲突。
      以她的性子本是要冲进去,可她又很想知道背着她的时候,安国公还藏了些什么花样,才拼命忍住了。
      脚下没有动,心却一点点沉到了谷底。
      能让国公爷和振礼闹成这样,自家危机可窥一斑。
      难道,真的山穷水尽了?
      不应当的。
      明明一个月前都不是这种状况!
      不对。
      高楼倾覆都在一眨眼之间,想那岑太保,前脚庶孙参加科举,后脚抄家定罪,也就是阿瑛和阿淼走得及时……
      “走”这个念头一冒上来,安国公夫人脚下一软,惊呼了声扶住墙才站住。
      她一出声,里头便知道了。
      章振贤赶紧出来:“您怎么来了?我先扶您坐下。”
      安国公夫人着急地问:“还有没有回转的余地?怎么会这样?”
      “怎么会怎么会……”安国公回她,“我也想问你怎么会!就为了你那点妒忌和脸面,换了儿女,成了现在这么进退不得的状况,都是因你而起!”
      这是一个不能触及的话题。
      安国公夫人被踩到了痛脚,所有该骂的不该骂的一股脑儿往外蹦。
      风更大了,水气凝成雨水倾盆而下。
      簌簌雨声盖不住安国公夫人的声音,浇的人透心的凉。
      章振贤拉不住她,只得让人去唤章瑛。
      章瑛来了,还未开口就莫名被安国公夫人一通好骂,怪她听信陆念的话,把家里搞得乌烟瘴气。
      骂到最后,她得了一句“滚去庄子上!别在我这里碍眼!”
      章瑛何曾在母亲跟前有这种待遇?
      难以置信,又怒火难散,一口气上来了,简单收拾了些细软,带上儿子连夜出了城。
      这分崩离析的一日是八月十四。
      一场磅礴大雨后,晨起的阿薇添了件衣裳。
      陆念打着哈欠洗漱,还特地让闻嬷嬷多兑些热水。
      阿薇问:“今儿回府里用晚饭吗?”
      先前陆骏提了后,陆念一直没有明确给出答案。
      阿薇琢磨,大抵是她压根就没有答案,回与不回,全看当日的心情。
      陆念这会儿心情不错:“吃不吃饭都不要紧,但我想回一趟春晖园。
      以前在蜀地时我跟你说过的吧,打小我就觉得,春晖园里赏月特别的亮,尤其是昨夜还下了雨。
      去年我们回来时已过中秋,没赶上,今年一定要看看。”
      阿薇笑着应了声“好”。
      第178章 陆念,你会遭报应的!(两更合一求月票)
      提起今日安排,陆念兴致勃勃的。
      “午前去保乐堂,送些月饼与瓜果过去,”陆念一面描妆,一面道,“小囡说了要与我一道去。”
      保乐堂是周沅经营的其中一座善堂,就位于城西,收留了近十位孤寡老人和三十几个孩童。
      老人照料孩子,孩子给老人解闷开怀,也算是有声有色。
      闻言,阿薇便道:“那我留在家里准备月饼。”
      “我要豆沙蓉的。”陆念道。
      “知道,”阿薇笑了起来,“红豆早就泡上了,还备了五仁、莲蓉、火腿、枣泥,皮子做脆的,一层一层能撕开。”
      陆念一听就欢喜:“我听弟妹说,便是这些时日我们没有住着,春晖园也打扫得干干净净。
      晚上我们把躺椅搬到院子里,几块月饼,一盘花生,一盘瓜子,一盘果脯。
      酒就算了,还是果茶润口。
      我看这些就足够了,反正我也不希罕吃什么团圆饭,他们要吃随他们去,我们把春晖园的门一关自己赏月。”
      陆念张口有各种安排,阿薇自是都随她。
      阿薇走到梳妆台边,从妆匣中取了一支桂花金簪给陆念戴上。
      陆念指甲上,七夕时染的凤仙花已经全部褪色了,前几日她重新染了新的。
      白皙的手指和嫣红的指甲,对比鲜明,抓人眼球。
      就像是从镜子中阿薇看到的那张脸庞,神采飞扬得让人挪不开眼。
      她喜欢陆念精神奕奕的样子。
      在不提复仇、不提那些揪心事时,陆念还能这般有生机,这是好事。
      用过早饭后,母女两人去了广客来。
      陆念接上小囡,由闻嬷嬷陪着,三人一道去保乐堂。
      阿薇则在后院中准备陆念点的吃食。
      瓜子是外头铺子买的,花生是广客来醉的,果脯是阿薇早前晒好的杏干。
      月饼对她来说亦不困难,出炉后香气四溢。
      午后,分批烘烤的月饼全部完成。
      阿薇一一装起来,看到窗户下摆着的空置食盒,无意识地抿了下唇。
      那是沈临毓的食盒。
      前几日中午,元敬会抽空过来,拿些吃食送去镇抚司,下午再遣人送空食盒回来。
      今日,已是这个时辰了,元敬却没有露面。
      大抵是镇抚司中忙碌吧?
      亦或是恰逢中秋,难得在府里休息,也就不用吃外食了?
      陆念闻着月饼香气嗑了不少瓜子,见阿薇出神,不由笑道:“不给郡王爷送几块?”
      阿薇回过神来,看向她。
      陆念掏出帕子擦了擦手:“广客来的常客,便宜他了。”
      阿薇忍俊不禁。
      几种口味各装了些,三层的食盒摆满了。
      阿薇交给闻嬷嬷,让她去一趟镇抚司,若是人不在那儿,再转道长公主府。
      不过半个时辰,闻嬷嬷又提着食盒回来了。
      她脚步匆匆,面容严肃。
      阿薇和陆念同是抬眸看她。
      “王爷不在镇抚司,”闻嬷嬷把食盒放下,“奴婢看着,衙门里如临大敌,像是有什么紧要的安排。”
      那是一股山雨欲来的肃杀之气。
      闻嬷嬷嗅觉灵敏,直觉状况不寻常。
      手下缇骑如此严阵以待,王爷八成也不会在长公主府中安稳过节。
      因此,闻嬷嬷便没有走那一趟,径直回广客来报信。
      阿薇闻言,眉头蹙了下。
      她们有几日没有见着定西侯了,朝中消息只来源于客人们的闲谈。
      可谈来谈去,除了安国公府和宝源钱庄那些事之外,并没有更严重的了。
      而即便是安国公府,亦没有听说永庆帝下了什么决心。
      所以,王爷不会又在准备什么先斩后奏的事吧?
      陆念打开食盒,取了一块月饼,叹息道:“便宜不着他了,那就便宜我吧。”
      傍晚时,在各家准备团圆饭的时候,阿薇知道了镇抚司的安排。
      消息很快传遍了西街。
      缇骑出动,镇抚司围了安国公府。
      沈临毓一直在等一个契机。
      随着对宝源钱庄的梳理与挖掘,翻出来的不仅仅是利钱生意中的不法事、人命案,还有许多通过钱庄挂在不同人名下、但实际是安国公府私产的庄子铺子土地。
      这些产业有人打理,长年累月下来,又如何会没有一点问题?
      贪欲,是很多人无法摆脱的。
      手中掌着一点权力,上头又管不了那么细,自然就出了强买强卖、私并土地、逼死庄户等等状况。
      以前是无法把挂在他处的产业与安国公府连起来,如今钱庄明面上的东家、管事进了诏狱,便交代了不少。
      这些,是沈临毓对安国公府发难的由头。
      至于昨日让元敬送到安国公手中的“利钱生意文书”,不过是恐吓与逼迫。
      沈临毓猜测巫蛊案背后有八皇子的手笔,他需要的是“证据”。
      这证据并非用来与八皇子对簿,而是验证沈临毓的猜想。
      如此,才好叫之后行事有个明确的方向。
      昨日,沈临毓等到了章瑛母子出城的消息。
      <a href="https:///zuozhe/jiushiliu.html" title="玖拾陆"target="_blank">玖拾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