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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醉金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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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第255章
      安国公夫人险些从椅子上跳了起来,她的声音被关在了嗓子眼里,愕然看向安国公。
      先前挣扎不动、勉强从元敬手中得到些许喘息的安国公,出人意料地没有动手,而是选择了以头捶桌。
      安国公夫人双手捂着胸口,喘着气道:“看看,疯了!这是疯了!”
      要她说,要不是椅子隔得远,安国公一脚踹不到,指不定已经把她踹到地上去了。
      布满了红血丝的眼睛恶狠狠瞪着老妻,安国公的下颚绷得颤抖,声音从牙齿缝里挤出来道:“你知道些什么东西!”
      选择了鱼死网破的安国公夫人根本不退,顶了回去:“我不知道?那你倒是说说,我不知道什么了!你为什么陷害金太师,你说、你说啊!”
      “他们都是蛀虫!”安国公的额头肿了起来,眼前也一片一片发茫,“废太子行巫蛊祸事,对圣上不敬不忠不孝!
      金太师站在废太子那边,妖言惑众乱朝堂,他对圣上早就失去了忠心!
      我如何能放过他们这种谋害圣上之人?
      只有我,才是一心一意为圣上!”
      安国公说得郑重不已,饶是头晕眼花的,眼睛看东西都重影了,眼神却依旧坚定。
      这种争辩上,安国公夫人的胡搅蛮缠就不管用了。
      她说不过丈夫。
      沈临毓看在眼中,接了话过去,问:“照国公爷这么说,若没有巫蛊祸事,您对废太子一定也会忠心不二吧?他是圣上钦定的皇太子,您对圣上忠诚,当然也要对他忠诚。”
      安国公梗着脖子,道:“这是自然!”
      “那您怪国公夫人做什么?”沈临毓问,“章夫人是庶女,您还能探探圣上和太子的口风,让她入东宫做侧妃。
      她要是嫡女,一等国公的嫡女为侧,您让早已成婚的太子妃如何自处?
      章夫人出嫁时,还没有巫蛊祸事,对圣上和太子忠心耿耿的您,想把唯一的嫡女嫁给哪位殿下?”
      安国公被他问得愣了下,恍惚了片刻,才反驳道:“王爷的意思是,有殿下对废太子存了歹毒心思?”
      “不然呢?”沈临毓反问道,“以您对没有嫡女让您做皇子岳丈的耿耿于怀来看,您难道仅仅只做了岳丈就满足了?
      您会想让庶女做太子侧妃,您的追求可不小啊。
      若是真让人挑中了那位殿下,您才是迫不及待想让太子让位的那个吧?”
      “胡说八道!”安国公气结,“欲加之罪,何患无辞!我对圣上的忠心……”
      沈临毓直接打断了他的话,手指着那一堆卷轴:“那么国公爷想出来了吗?到底是谁,在背后捅了您这位忠心耿耿的臣子一刀?”
      其实自始至终也只有这么几个核心问题。
      但怪就怪在王爷转话题太快了,安国公被牵着鼻子走,几圈绕下来晕得很。
      “您是忠臣,章大人也是忠臣,巫蛊案时您造伪证算计金太师,手段虽不光明,但本意是为圣上除害,是快刀斩乱麻。”
      于是,安国公被绕进去了,听这句话没有听出任何不对来,下意识应了个“没错”。
      沈临毓又道:“既然您没有错,那捅您刀子、让您承担金太师被污蔑的罪名的人,就是错的,捅您一刀的人陷害忠良,您不能放过他吧?泰兴坊,是谁?”
      安国公的喉头滚了滚:“或、或许是八皇子……”
      “为什么?”沈临毓继续问,“八皇子府不在泰兴坊。”
      安国公迟疑了下。
      沈临毓灵光一闪,道:“圣上年轻时心仪的姑娘是顺妃娘娘?”
      既已被猜出来了,安国公干脆点了点头。
      顺妃姓何,祖父当初只是个四品官,想得后位、过不了皇太后那一关。
      后来入宫,生下八皇子,从贵人一路爬上来,多年伴驾终至妃位。
      而何家祖宅,似乎是在泰兴坊一带。
      “娘娘不容易,八皇子也不容易,”沈临毓感慨了一句,突然话锋一转,“八皇子今日可以陷害国公爷,当年为何不可能造巫蛊害皇太子?”
      安国公先前被自己捶昏了的脑袋到这会儿终于慢慢清明了些,也在一堆弯弯绕绕里想明白了沈临毓的意思。
      深吸了一口气,他沉声质问道:“王爷的意思是,我在一笔冤案上又添了一笔?为了替废太子翻案,王爷当真用心良苦!”
      “是不是冤案,国公爷和我一样清楚,”沈临毓把长剑按在了桌子上,一扫先前慢慢悠悠的架势,言语锐利,“国公爷从头到尾就没有推崇过太子!
      如国公夫人所言,太子登基对您没有益处,所以您才会借机会,一把除了太子和金太师。
      没有您那落井下石的布置,金太师倒不了,太子极有可能洗脱冤屈。
      背后动手的人固然可恶至极,您这个浑水摸鱼的一样不可原谅!”
      “你知道什么!”安国公叫了起来,“我没有错!我是为了圣上……”
      银光一闪。
      剑尖直直抵在了安国公的咽喉前,沈临毓的目光比剑还要冷:“没有您,圣上怎么造冤案?
      没有您,圣上怎么会杀亲子?
      是您让圣上成为了一个有眼无珠、不辨忠奸、听信谗言的君王。
      这么忠心的您,可以为圣上的英明神武去死了吗?”
      安国公所有的话都被那剑尖堵在了嗓子眼里。
      沈临毓道:“太子不能结党,不能与一众臣子走得太近。
      他关系近的,就是国公夫人刚才列出来的那几家,原本便是圣上安排给他的。
      老师、东宫近臣、伴读。
      除此之外,他对所有的文武大臣、簪缨勋贵一视同仁。
      他做错了什么?
      他同您走得近,同章大人走得近,他疯了吗?
      结果,您就因此在他受难时踩上一脚,您为的是对圣上的忠心吗?
      您只是想霸权而已!”
      说到现在,安国公身上忠诚的外衣被撕开了,露出其中贪婪的本色。
      失去遮掩的他不自在极了,以至于根本顾不上那剑尖威胁,怒吼道:“我贪权也不是为了自己!是为了圣上、为了我们大周!
      我有我的抱负,我的政治所见所想,我要施展出来!
      金伯瀚那老匹夫总和我唱反调,这不对那不行的,说到底他就是大周的蛀虫!
      他要好好听我的意见,与我一道为圣上尽心、为大周谋划,我又怎么会对付他?
      是他辜负了先帝和圣上,我为大周除害!
      我……”
      沈临毓的手腕微微一动。
      剑身轻晃,鸣声阵阵。
      安国公被唬了一跳。
      沈临毓把剑收了回来,漠然又鄙夷地道:“忠臣?圣上听了要发笑。我早就跟您说过了,骗谁都可以,别把您自己骗在里头了。”
      胸口起伏,情绪波动太盛,安国公彻底扛不住了,整个人瘫倒在椅子上。
      元敬得令后把他关回了牢里,依旧是单人间,谁也见不着。
      安国公夫人亦被带了回去。
      看到空了的牢房,她急忙问元慎:“阿瑛呢?我女儿呢?”
      元慎一本正经地反问:“国公夫人难道想在这里再看到她吗?”
      安国公夫人愣了下,醒过神来后才讪讪道:“不见了,别叫她再见我了……”
      离了这里,带着阿淼远走高飞,才是好事。
      只是以后她再不能护着阿瑛了,不晓得阿瑛会不会吃亏……
      靠着墙,抱着膝盖,安国公夫人哭得不能自已。
      另一厢,章振礼还坐在圆桌旁。
      先前那一通怒气之后,他便不再言语,仿佛是来看戏的。
      但观他神色,显然是入戏了的,一点没有吃茶嗑瓜子的闲适感。
      沈临毓道:“还有些问题没有弄清楚,可惜安国公不能回答了,就要麻烦章大人了。”
      章振礼重重抿了下唇。
      “国公爷怀疑那张字条去了八殿下手中,”沈临毓道,“那照章大人所想,这些卷轴也是八殿下的手笔,亦或是其他人的?”
      章振礼不语。
      沈临毓继续往下问:“陷害金太师时做的那些假账,原本是什么样的?”
      “国公爷这么有野心,这些年就没有想过再寻个新山头?”
      “事已至此,翻盘无望,章大人还是莫要自寻苦吃,我们事情早办早了,我轻松,你们也轻松。”
      “这个时节的诏狱大牢还能坚持,再拖下去,天气再冷些,就更不是滋味了。”
      章振礼听他说话,倏然抬眉,问:“王爷是聪明人,巫蛊案卡在哪儿,你心知肚明,伯父说到底也是为了圣上……”
      “是啊,我知道,”沈临毓面不改色,“安国公是愚忠,章大人难道也要走愚孝的路吗?”
      章振礼笑了声,极其讽刺。
      他和愚孝两字,拆开来、并一块,都搭不上边。
      “八殿下?”他清了清嗓子,道,“伯父看不上八殿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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