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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烂柯棋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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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烂柯棋缘 第834节
      白日的厮杀像是没能在尹重身上留下一丝疲惫,他用铁签挑了挑灯芯,让灯火更亮一些,然后紧了紧披着的大氅,翻动手中的书册,他没有意识到,此时已经有不速之客进入了房间。
      凶魔眯眼看着尹重,即便已经收兵,可眼前的这个将领身上依然隐隐环绕着军阵罡煞气,其身上的武道气息同样极为浓郁,相较于凡人自然不用多说,哪怕是对于寻常修行之辈而言,都算是个厉害人物了。
      ‘有点意思,不过若是不能统御千军万马,终究是个武夫而已……修士御水火,而兵家之道,当是在于御兵,能想出此道者,算是天纵之才了!’
      凶魔靠近尹重一些,带着诡异的笑容看着这名人间大将,如果将这……
      凶魔心中正在动什么不好的念头的时刻,却冷不丁看到了尹重手中的书册,上头有些难以看懂的符号,更有天箓文字浮现,而其中有各种变化在书页上产生,竟然有一轮轮隐晦的光铺了开来,隐约间似乎正在结成某种阵势……
      凶魔刚才竟然对这本书没有丝毫察觉,普天之下能做到此事的阵法,应该根本就没有才对。
      ‘阵法?’
      心中一惊之下,凶魔瞬息之间就已经退出了那屋子,但那模糊的光依然在扩散,让他不敢随便停留,直接飞到了高空。
      ‘是谁?莫非是计缘?难道他算到我在这里?’
      凶魔扫向城内外各方,看向这些战船落下的各处,更扫向远方和天上的云层,一息之内就下了决断,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去,这是在云洲,搅风搅雨的风险已经很大了,最好还是不要赌。
      第1003章 荒古血脉皆苏醒
      “知了……知了……知了……”
      村头田间的大树上,依然有知了在不断地叫着,树下的一个老人带着已经长大成人的孙子又一次到田边来看田地。
      老农用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,抬头看看天上的太阳,以及南方远端那一片很亮的光。
      “这鬼天气,到了这个时段连霜都没有结,知了还成天叫着,今年是不入冬了吗?”
      “爷爷,天还这么热,是不是该再种一季稻子啊?”
      孙子体格壮硕,抹着汗将视线从田里收回,抬头看向一侧大树的枝头,似乎是在找着那只知了。
      “种什么呀,晚稻都收了,再种要是突然变天,庄家就全死地里了!”
      孙子松开自己的马甲用衣衫扇着风,心中却极为烦躁,再次抬头看向大树,只觉得这知了的声音越来越响,越来越烦人。
      “爷爷,你先回家吧,水沟那边的口子我去疏通就好了。”
      “那怎么行,一起去就是了。”
      “哎呀爷爷,你回去休息吧,你最近不是一直腰酸吗?”
      老人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腰,无奈摇了摇头。
      “老了啊……那爷爷就回去休息了,你……”
      “哎爷爷,我已经不小了,又没多少活,你就回去吧。”
      孙子耐着心中的烦躁,催着老人回去,还将对方扛在肩上的锄头拿了下来扛在自己肩头。
      “早点回来啊。”
      “知道了!”
      老人拍了拍孙儿的手臂,然后离开田边,慢慢回家去了。
      等老人离开了一小会之后,孙子转头再次看向大树,直接一脚踹在树身上。
      “砰……”
      一声闷响之后是一片“沙沙沙”的响声,树上的几只知了全都被这一脚震了下来掉在了地上,还不等知了做出什么反应,就被“砰”、“砰”、“砰”地踩扁了。
      “让你叫,烦死了!”
      知了被踩进土里,周围一下子清静了不少,那孙子也轻轻舒出了一口气,但一转身却猛然发现边上居然站着个人,顿时吃了一惊,他根本没听到有人接近的声音。
      这是一个身材略显佝偻,杵着一节老树根的老人,看起来比自己爷爷年岁还要大很多,正在看着地上几个被踩扁的知了,然后抬头看向身边的年轻人,露出一张和善的笑容。
      “年轻人,心火旺盛啊?”
      年轻人就感觉被人看到了糗事,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。
      “我刚刚……就是觉得太烦躁了,没吓着老人家你吧?”
      “没有没有,我老人家见得多了,哪能这就吓住呢。”
      老人摇头笑着,边上的年轻人便也跟着笑了下。
      “老人家是来庄上走亲戚的?”
      眼前的老人十分陌生,年轻人觉得他应该不是赵家庄的人,但后者却又摇了摇头。
      “老人家我是土生土长的赵家庄人,这辈子都没怎么出过远门。”
      “啊?”
      年轻人愣了一下,再次定睛看向老者,然后确认了自己没见过对方。
      “别开玩笑了,庄上的老叔公们我都见过的。”
      “年轻人,我看你气数,着实不一般呐,希望你记住,你是赵家庄的人,你的双亲长辈和朋友都是赵家庄的人,你们家也是福泽深厚的,能过好日子不容易,千万别毁了。”
      年轻人有些听不懂,但老人家说事,他也不想顶嘴,只是连连称“是”,再笑着打趣一句。
      “老人家还懂算命呢?”
      “哈哈哈哈……不是懂算命,而是当年你爷爷新婚,有缘恰好请到一尊高人一起吃喜酒,对方热热闹闹吃了喜宴,便留下墨宝赠予你们家,所以我才说你们是福泽之家,否则怎么生的出你呢?”
      “啊?我爷爷成婚的时候?墨宝?在哪啊?”
      年轻人又愣了一下,对方看起来还吃过自己爷爷的喜酒,看来真的可能是赵家庄人,兴许是后面去隔壁庄做了上门女婿吧,至于什么墨宝,他是没见过的。
      “哈哈哈哈,你这小子看来是真不知道,就是你家院内门前贴着的那个旧对联!”
      “哦哦哦,那个啊,那字确实好看啊……”
      年轻人恍然大悟,这对联这么些年来一直没有破损,所以过年也不怎么换,一来是庄稼人节俭,换新的得花钱,二来是家里长辈老说看习惯了,换了都觉得不是自己家了。
      如今的高人可不光光是算什么法师,那些真的有文采有德行的儒生也算的,所以年轻人顿时来了精神,压低了声音问了老人一句。
      “这字,是不是很值钱啊?听说那些名士墨宝,薄薄一张纸,能换老多银子呢!”
      “哈……值钱?那联子是万金不换呐,你可别败家给卖咯,否则你爷爷非打死你不可!”
      老人诧异一下,然后扬起树根拐杖作势欲打,年轻人则假意躲了躲,连声称“不敢”。
      “对了年轻人,你看那南边有什么?”
      “南边?”
      年轻人先确定了一下方向,然后看向南边,只有田野和沟渠,没有什么特别的。
      “田?”
      “不是不是,你抬头看看,看远处的天边。”
      年轻人心中微微一动,抬头看向南边的天空,那一片“亮色”之中,他能看到还有一个太阳。
      “太阳?”
      “你果真能看到。”
      年轻人一下子激动起来。
      “老人家,你也能看到?我和爹娘他们说过,他们说我失心疯了,那能有两个太阳的,可我真的能看到!”
      “嗯,我也能看到,年轻人,你是有天赋的,要么在这老老实实过平静的日子,大贞国强,自然能保天下太平,要么你就去从军,也算报效国家,切不可入了歧途。”
      “入歧途我爹非打死我不可!”
      “哈哈哈……也是!”
      老人笑着,忽然脸色一愣,面带惊色地看向一个方向,然后略显激动地走了过去,身边的年轻人皱了皱眉,也转头看过去,却见那边有一个白须白发的老者和一个青衫先生一起走来。
      也没有避讳年轻人,老者上前几步,抱着拐杖恭恭敬敬向着来的两人躬身行了一礼。
      “小神见过计先生,见过秦神君!”
      计缘回想当初,脸上也带了一丝笑容,和秦子舟一起回了一礼。
      “土地公,多年不见,别来无恙啊?”
      “无恙无恙,小神好得很,秦神君也曾来提携过!今日能见到二位,更是令小神喜出望外!”
      计缘看向那边大树旁的年轻人,只一眼他就看出对方身世不凡,虽不是如黎丰那样是强大神兽或者凶兽转世,但可能是上古洪荒山海时的生灵转世而来,这种情况也不是个例了。
      因为第二个太阳的出现,其光芒引动天地上古元气,也使得天地灵气不断从天地各方喷涌,这种结果就是天下灵气愈浓,也愈躁动。
      不少存在上古血脉的生灵都开始觉醒,也有很多为了逃脱荒域,甘愿放弃一切后,因为天地中某种神奇的缘法而转世的上古生灵,也开始显露不凡,其中有好有坏有乱有治。
      不光是云洲有妖魔为祸,实际上天下各方都开始躁动起来,有妖魔鬼怪作乱,也有人间国度相互征伐。
      而且计缘更是知道,比起天下各方,黑荒妖魔受到的影响无疑是最大的,南荒大山内的妖魔也是蠢蠢欲动。
      但计缘也没必要说破,只是向着年轻人点了点头,后者一时没反应过来,因为心中此刻极为震惊的,他听到了土地公等字眼,当然平静不下来。
      计缘也没有多看那年轻人,对老人道。
      “土地公,天河之界石碑之畔少一尊天神,我与秦公都认为非你莫属,你修行宝录数十年,已然造诣不凡,可与界碑相辅相成,你可愿意?”
      土地公像是早有所料,抬头看向天空,再低头面向计缘二人,再次行了一礼。
      “而今天地动荡,小神愿意献出一份绵薄之力。”
      “好,那便跟我们走吧。”
      秦子舟笑着抚须。
      计缘走近那年轻人一步,面色平静地说道。
      “一切缘法,冥冥之中自有定数,心中躁动不休,也不宜一直抑制,需得宣泄一下,何不出去走走,习武强身除暴安良也好,参军报国也罢,都是不错的,而你若真能静心在此务农,在计某看来更有前途些。”
      “这位先生,我就不能寒窗苦读,考取功名吗?”
      “嗯,自然也可!”
      计缘笑了,年轻人也笑了,寒窗苦读这种事他自己都不信,不过又忽然脸色肃穆地问了一句。
      “先生说冥冥之中自有定数,若上天这定数对于世人而言并不妙呢?”
      秦子舟缓缓看向年轻人,而土地公也诧异地转身,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年轻人,此刻这句话让他有些陌生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