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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红楼之庶子风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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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第268章 天子剑
      皇四子刘正,能得朝野称赞其贤,自然非是只会做作之辈。
      今日他数番礼贤下士,招揽贾琮而不得,更让贾琮当其面,威胁麾下一人去投案。
      若无动作,其贤名必然受损。
      故而在最后之时,刘正开口命贾琮留作。
      贾琮不管心中喜与不喜,都不能拒绝。
      否则,便是太过狂傲,不尊皇子,自寻死路也。
      此为扳回锋头之一。
      待贾琮诗词落成,刘正与之点评。
      或褒或贬,即使是褒多于贬,亦尽掌主动。
      若成佳作,对外亦可留刘成之名。
      若非佳作,以宽厚待之,明褒暗贬,更可寻回一城。
      此为扳回锋头之二。
      然而无论如何,今日贾琮所为,都恶了这位四皇子殿下。
      若他此刻写就一首歌功颂德之词,或能挽救一二。
      否则,哪怕他写一首风花雪月之佳作,亦为人所轻。
      更何况,此刻以他的身份,又是以公干而来,怎好写风月?
      可写歌功颂德,又能成何佳作?
      即使成了,也只是为今日四皇子所主持之百花节增光添彩。
      又有屈膝“投靠”之疑……
      可见,贤王之名,实非浪得虚名。
      明眼人心中感叹,继而就见贾琮搁笔。
      有侍者接过纸笺,正要呈给刘正。
      却被一旁伸出的一只纤纤素手接过……
      李九娘对刘正歉意笑道:“殿下,贱妾素来爱煞清臣词,今日恕奴僭越,先赏为快。”
      刘正自然极有风度,微微颔首微笑道:“自无不可。”
      李九娘谢罢,又对贾琮笑着点点头后,方将目光落在手中纸笺上,只扫了眼,面色就微微一变……
      此时有其她名妓笑道:“九娘姐姐也别收着自己瞧,不如当回宣读官儿,诵出来让我等也现赏一回清臣词。”
      刘正见李九娘面色有异,心中也起疑,笑道:“九娘不妨诵出,看看清臣又出何等惊世之词?”
      李九娘抬头看了眼正在风轻云淡净手的贾琮,目光隐隐复杂,而后她缓缓颔首,轻启朱唇,诵道:
      “秋日绝句。”
      “生当作人杰,死亦为鬼雄。”
      “至今思项羽,不肯过江东。”
      此五绝一出,烟雨九楼一片静谧。
      刘正面色瞬间阴沉如水!
      若单将此作放入百花节,可谓格格不入。
      可放置方才的微妙氛围中,却如一记响亮的耳光,扇在了他刘正的脸上。
      他实想不通,竖子怎么敢?!
      却见贾琮净罢手后起身,面上带着微笑,好似什么都未发生般,淡然如故,再度与众人拱手作别道:“陋作不堪入目,贻笑大方之家,请诸位海涵,在下告辞!”
      说罢,不再羁留,转身离去。
      满堂人看着其逸然背影,恍惚间,有人似见太白复生,高唱“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,使我不得开心颜”……
      也有人震惊其胆大跋扈,暗叹其埋下灭门祸根。
      而石守义则彻底失去了希望,再不敢怀疑贾琮方才之言,亦步亦趋垂头丧气的离开。
      连四皇子的面子都敢当面打回去,他石家又算什么……
      ……
      “大人!!”
      见贾琮身后跟着石守义而下,韩涛惊喜过望,上前拜罢便急声道:“大人,方才向固遣人来报,一切供词皆已获得。那巡城御史只看了眼刑具,就……”
      贾琮莫名的看了韩涛一眼,没有说话。
      韩涛登时醒悟,这里不是说话的地,亏他还是个老锦衣,一时间臊的满面愧红。
      贾琮没有理会太多,道:“带石三公子回去,尽快问清勾当再来回我。”
      “喏!”
      韩涛应下后,见贾琮没有再与外面那些士子多言,径自走向马匹,便忙跟了上去。
      众人见贾琮面色淡然,却隐隐拒人于外,又有悍勇亲兵护从,也不敢靠前。
      贾琮翻身上马后,方面浮微笑,还是没有多言,只与众人一拱手后,在亲兵和锦衣力士的护随下,离了这九重烟雨楼,出了平康坊。
      ……
      入夜时分。
      午门东南,皇城内阁。
      宁则臣看着手中的纸笺,面色隐隐微妙。
      生当作人杰,死亦为鬼雄。
      至今思项羽,不肯过江东。
      何等桀骜狂妄!
      却又力透胸臆,直指脊梁。
      凛然风骨,可另鬼神变色。
      刚韧之坚,气势之壮,世间几人可敌?
      可杀,不可辱也!
      生性从来刚烈的宁则臣,这一时对此子产生了浓浓的认同感。
      尽管,其有一子,亡于人手。
      一旁处,次辅林清河看着宁则臣眼中激赞的神色,不由有些无语。
      他道:“元辅,此子所行,实在有些……偏激了。”
      “偏激?”
      宁则臣眸眼未转,还是盯着纸笺上的那首五绝,冷笑道:“大丈夫行事,宁可过犹不及,焉能畏首畏尾?”
      林清河苦笑一声,道:“纵然他为天子亲军头目,需要做一个孤臣,可是……皇四子乃……”
      “源吉,此事非人臣所能言。”
      宁则臣打断了林清河之言,又道:“你们要做些准备了,明日朝会,必有人攻讦此子。”
      吴琦川奇道:“元辅,我等做什么准备?难不成还要护着那猖狂小儿?”
      宁则臣面色木然,仰头望天。
      正这时,就见一侍者悄然而来,躬身通秉道:“禀相公,内史省起居舍人命奴婢通告诸位相公,陛下于仁智殿内接见了新任锦衣亲军指挥使,并赐天子剑以示嘉赞。”
      吴琦川:“……”
      林清河:“……”
      他们这才反应过来,宁则臣哪里是让他们护那小子,何其荒谬,是让他们护着那些不明真相的御史而已。
      ……
      皇城武成阁西,仁智殿。
      贾琮自平康坊出,便递了牌子,入宫觐见。
      锦衣亲军指挥使,是少数几个能直入皇城,递牌求见的大员。
      寻常六部尚书,都不能“越级上访”。
      将今日之事,乃至起因都说了遍,甚至连私心都未隐瞒,贾琮得到了崇康帝之嘉赞。
      当其说出“锦衣亲军乃天子亲军,而非皇子亲军”时,连戴权都能明显发现,崇康帝心中之喜悦。
      坦然、果敢、直率、干练,还有最重要的忠诚。
      有此五样,想让人不喜欢都难。
      崇康帝看着面色恭敬而又淡然的贾琮,若有所思道:“看来纵然出身贵门,儿时多些磨砺也是好事。没有当初那些苦楚,也磨砺不出你这把锋利刚硬的宝剑来。”话音一转,又问道:“贾琮,你说说看,石守义一案,接下来该如何进行?”
      贾琮闻言,想了想,摇头道:“陛下,臣不知。”
      崇康帝眼中闪过一抹讥讽,道:“是不知,还是不敢?”
      贾琮摇头道:“当真不知,臣人都抓了,并不曾有何不敢。石守义触犯国法,该抓就抓,而后按律行事,若当杀就杀……至于接下来,是不是抓工部尚书石川……臣确实不知。”
      崇康帝闻言,以他的城府,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。
      他本意只是想问贾琮该怎么处置石守义,连他也只准备着狠狠敲打一番石川,震慑新党。
      结果贾琮所谓的不知,却是不知该不该抓石川……
      真要让贾琮带着锦衣亲军抓了工部尚书,朝廷上非造反不可。
      这些年,工部大权大半都在石川手中,此臣行事干练有方,勤于国事。
      长江、黄河近十年来纵然遭遇洪峰,亦少有决堤之事,石川功不可没。
      于水利一道,朝野称赞。
      岂能因为其子混帐就抓了这样一个功臣?
      到底还是年轻啊……
      崇康帝想了想,决定还是限制一下这个少年臣子,他道:“自今日起,五品及以下官员,锦衣亲军可先拿后奏。以上的,还是要呈上来朕看过再议。”
      贾琮领命道:“臣遵旨!”
      崇康帝又觉得贾琮才刚为锦衣亲军立威,现在他却加上一层笼口,有些不大合适,思量稍许便道:“朕赐你天子剑,真至重要时刻,三品以下,你可先斩后奏。但要记住,绝不可轻易使用,不要自误!”
      此言一出,连戴权眼睛都红了。
      虽然有后一句警告,可……
      可这也太过了罢?
      原本只是象征性的一把剑,只示贵重。
      现在却加成了一层“如朕亲临”的圣意,还可先斩后奏!
      往后这娃娃岂不是更招惹不得了?
      他这个大明宫总管太监才不过区区六品啊……
      贾琮亦是明白人,跪旨谢恩,道:“臣明白,臣并非嗜杀之人。”
      崇康帝呵呵了声,道:“到底是上过战场,见过尸山血海的,以亲兵屠杀青皮,换个二品大员也没这个胆子……”
      不过他本非心慈手软之人,因而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好。
      能用些青皮无赖的人头,竟快重竖锦衣之威,崇康帝再满意不过了。
      如今形势越来越激荡,换个人都未必有贾琮这般胆量。
      有这般胆量者,背后又无这种底蕴。
      总之,今日之事崇康帝极欣慰。
      忽地,他眯起眸眼,又问道:“今日你驳了刘正的脸面,与他划乌江而隔,嗯……你就不怕他日后寻你算账?要知道,人家可是朝野称赞的贤王,但是贤王也会记仇。”
      贾琮想了想,没有拿吾皇千秋万寿来敷衍,认真道:“陛下,臣若只是荣国府的二等伯,四皇子如此厚爱,臣自然感激不尽。但臣还是锦衣亲军的指挥使,锦衣亲军为天子亲军,陛下耳目……臣以为,一双耳目,只能是一人的,不能为两人所有,即使是父子也不成。至于四皇子会不会记仇……臣想四皇子虚怀若谷礼贤下士,想来会明白臣之苦衷。”
      “哈哈哈!”
      崇康帝发出一阵低沉有力的笑声,但这已经十分难得了,让一旁的大明宫内相戴权愈发眼热。
      他明白,他这主子是极喜欢这等说辞。
      只是他又想不明白,贾琮不是读书人么?不是牖民先生和松禅公的弟子么?
      怎会说出这样揣摩圣心的话来……
      就听崇康帝又沉声道:“好生去做事,尽快将锦衣亲军重新拉起来,多寻些当年未被杀尽的老人,朕料想他们一定还有残余。
      现今镇抚司都是韩涛那种只会自保的废物,难成大事!
      总之,要先将四个千户支起来。
      你好生做事,朕自能保你无后顾之忧。”
      贾琮躬身应道:“微臣,遵旨!”
      看着身量笔直,大步离去的贾琮,崇康帝深邃清冷的眼中,缓缓浮现出一抹欣赏之色。
      果然是个能用之人。
      生当作人杰,死亦为鬼雄。
      锦衣指挥使,就当有这等大气魄!只此一绝,其志便超过凡夫俗子无数。
      崇康帝很想看到,贞元勋臣们看到这一五绝后,会是何等反应……
      他赐贾琮天子剑,又岂是为了点微末小功?
      只是为了让贾琮能够自保罢。
      在大事为决前,他还不想见贾琮枉死……
      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