入海

  吸血鬼的眼泪和她的身体一样冰冷。
  季泠月沉默了会儿，无声吐出一口气，抬手拭去那些泪水：“我都没哭，你哭什么？”
  蓝妩吸了吸鼻子，梗着脖子道：“我都说了我难过嘛，难过当然要哭啦，我又不像你，铁石心肠……”
  “铁石心肠？”她把这个词念了一遍，感觉火气又要窜上来了：“明明是你先惹我的！”
  “那你为什么生气？”蓝妩也提高了声音：“既然你不喜欢我，喜欢那什么完美无缺的，比我漂亮又比我勇敢的人，那我说不喜欢你的话，你又为什么生气？”
  季泠月一愣，倒真被她问住了。
  蓝妩继续嚷道：“不喜欢我，还要和我上床！你告诉我你喜欢的是谁，我现在就去找她，把我们之间做过的事都告诉她！”
  季泠月匪夷所思地挑起眉：“什么？”
  “什么什么？”小吸血鬼一边掉眼泪，一边凶狠地冲她呲牙：“你喜欢她，那她喜欢你吗？她知道你喜欢接吻吗？知道你被摸一摸就会浑身发软吗？知道你最喜欢被口，一被舔下面就……唔！”
  话未说完，女孩就面红耳赤地捂住她的嘴：“小声点！”
  蓝妩顺势搂住她扑过来的身体，睫毛一眨，泪珠便簌簌往下落，悄悄淌过她清瘦的手背，季泠月无暇顾及，又羞又恼道：“你，你也不嫌害臊！这种事是能随便说的吗？”
  小吸血鬼被她吼得一颤，像是突然没了精神一般，蔫蔫垂下眼眸，嘴里却又咕哝了一句什么，这声音被闷在掌心，听不大清，她不得不松开手询问：“你说什么？”
  蓝妩可怜道：“你可不可以不喜欢她？”
  季泠月怔了下，目光落在她皱巴巴的脸上，好一会儿才轻声道：“可我已经喜欢上她了。”
  蓝妩一听，眼泪掉得更急，哽咽道：“好吧。”
  说着，她直挺挺站起身，手脚并用地爬上窗户，季泠月吃了一惊，连忙跳下床拽住她：“你干什么去？”
  “我去楼顶静静。”
  “别发神经！”她用力抱住蓝妩的腰，将她往屋里拖：“外面还下雨呢，你伤口不疼了？”
  蓝妩赌气道：“和你待在一起更疼！”
  “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？你能不能成熟点！”
  蓝妩越听越委屈：“现在还不到四点呢，我心里难过，自己去楼顶静静都不行吗？”
  “楼顶可能有丧尸！”
  “我不怕。”
  “你还不怕，被咬了你就老实了！”
  一边说，她一边用九牛二虎之力把这只倔鬼拉了回来，哪知刚关上窗子，她就发现蓝妩红着眼睛站在她身后，表情比方才还难过。
  她心里一咯噔，顿时感觉大事不妙。
  果然，蓝妩哽咽道：“你是怕我被咬后又要吸你的血吗？”
  季泠月忙道：“我没这么想！”
  蓝妩却像是没听到一样，自顾自道：“既然你这么想和我撇清关系，那就撇清关系好啦！我就算被咬了也不会吸你的血，反正这世上还有那么多人，我姐姐身边就有一个，我现在就去吸她的血，让你看看，我也不是非吊死在你身上不可！”
  说着，她恨恨一擦眼睛，转身就往门口走。
  季泠月大步拦到她身前：“不准去！”
  “你凭什么不准我去？”
  “凭我，凭我……”季泠月嘴上一磕巴，气道：“凭我是你的主人！”
  蓝妩一愣，吃惊地瞪圆眼睛：“什么？”
  忽然，女孩噔噔上前两步，伸手按住她脖子上的项圈，蓝妩不禁一抖，鹌鹑般缩起脖子，却被凑过来的人狠狠咬住嘴唇。
  她惊呼一声，慌乱眨了眨眼，季泠月却死死压着她的脑袋，将咬出的血和入唇齿，腥甜的气味儿很快弥漫进湿软的口腔，蓝妩神色恍惚一瞬，忍不住伸手搭上她的腰，含着她的舌尖咬了下去。
  “唔！”
  季泠月蹙起眉，僵硬地抓紧她的衣裳，又在急促的喘息声中逐渐放松，信赖地搂住了她的肩膀。
  脚步纷乱，摇摇晃晃迭在一起。
  “咣当——”
  腰肢不轻不重地撞上书桌，季泠月闷哼一声，鼻息微乱，蓝妩像是察觉到什么一般，稍一用力便将她抱到桌子上坐着，手掌也顺势滑到她腰后，安抚地揉了揉。
  “唔，嗯……”
  终于，女孩喘息着撇过脑袋，嘴唇湿津津的，面上也浮起云朵般的红晕，蓝妩黏黏糊糊蹭过去，还想再亲，却被白净的指尖抵住嘴巴：“等，等会儿。”
  季泠月喘匀了气，潋滟的眸子斜过来：“冷静下来了吗？”
  蓝妩愣愣盯了她一会儿，嗫嚅道：“你又亲我，明明不喜欢我……”
  季泠月忍不住道：“你还觉得喜欢我是件很丢脸的事呢。”
  蓝妩心虚地垂下眼眸：“我没那么说。”
  “你是那样想的。”
  蓝妩底气不足道：“我也，也没那么想。”
  “……”季泠月用舌尖顶了一下上颚，感受到熟悉的疼痛后，轻轻叹了一口气：“算了，我们不要吵了。”
  和笨蛋吸血鬼吵架，永远吵不出想要的结果。
  蓝妩一愣，刷地抬起头：“你不生气了？”
  “你什么时候觉得喜欢我不丢脸，我什么时候不生气。”
  “我，我现在就觉得……”
  “我才不信。”
  见她如此油盐不进，蓝妩抿了抿唇，气哼哼道：“真对不起，谁叫我既不勇敢又不漂亮，还不像你喜欢的人那么完美无缺，你不信也是应该的。”
  季泠月眯起眼：“你是在跟我阴阳怪气吗？”
  “没有。”
  嘴上说着没有，脸上却写满了怨气，小吸血鬼喜怒形于色，猜起来根本没有难度，季泠月好笑地环起双臂，慢吞吞道：“好吧，其实……刚才我确实没说实话。”
  蓝妩默默看向她。
  “我也不是一点都不喜欢你。”
  “……”
  半晌，蓝妩干巴巴哦了声：“我该高兴吗？”
  什么叫——我也不是一点都不喜欢你？像施舍一样的语气，让她忍不住又想起季泠月喜欢的那人，顿时气得牙痒痒，恨不得嗷嗷咬点什么。
  季泠月低笑起来：“你表现好点，也许我会越来越喜欢你。”
  蓝妩抿了抿唇，不情不愿道：“所以，你要同时喜欢两个人吗？”
  “怎么会？”她抚了下蓝妩唇瓣上的伤口，懒洋洋道：“喜欢你多了，自然就喜欢她少了，也许到最后，我就只喜欢你了。”
  蓝妩蹙起眉，总觉得这话听起来不大对劲，但又不知道哪儿不对劲，思来想去，她还是接受了这个说法，严肃地点点头：“好，那你告诉我她到底是谁，我把她找来，我们公平竞争。”
  季泠月笑容一僵，差点维持不住脸上完美的表情，她头疼地叹了一口气，伸手把木桩子似的小吸血鬼压下来：“你真笨，你都没听过一句话吗？”
  蓝妩茫然地低下头：“什么话？”
  女孩张开双臂，身体偎到她怀里的同时，温软的嘴唇也蹭过她的脸颊：“近水楼台……”
  “……”
  蓝妩睁大眼睛，恍然大悟。
  ——
  在吸血鬼番外，将由我们月宝掌握主动权ξ( ?＞??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