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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被嫡姐换亲之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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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第89节
      他便令小童退下,直言道:“当日张尚书找我做媒,求娶的并非纪府二姑娘,而是大姑娘。其后以妹替姐,满京风言风语,虽陛下明令不许议论,今日我却要问个清楚明白。”
      “太公!”崔珏立刻起身,“请容回禀——”
      “你坐下。”松句命。
      “太公!”崔珏却坚持说完,“此事绝非内子之过,还望太公明察。”
      “那你就站着吧。”
      松句只说:“纪氏,你不必起身。”
      “是。”纪明遥安坐不动,索性正面直视松先生,等待提问。
      “倒是有胆色。”松句笑。
      他便问:“本是长姐所定亲事,却由你嫁:纪氏,这其中,确无你与崔珏私情之故吗?”
      “确无。”纪明遥亦直言答,“婚姻大事,父母之命,亲事落定前,我与——”
      称呼“二爷”不妥。还称呼“崔翰林”,更不妥。
      她斟酌了片刻,才决定好如何对松先生称呼崔珏。
      “我与,夫君,”她说得不甚习惯,“在亲事换成、重过定礼前,绝无私情。”
      松句虽已过八十高龄,仍耳聪目明,此刻不由多瞥了一眼崔珏。
      只因一句并非对他直接说出的“夫君”,他已两耳血红。
      而纪氏也已两颊微红,独有一双眼睛明澈依旧,莹莹生光。
      “既是如此,”松句继续发问,“为何成婚尚不足十日,崔珏便已对你爱护如心头至宝?”
      “太公!”
      “你闭嘴。”
      崔珏便看向夫人,示意为难便不必答,其余一切有他。
      但纪明遥并不为难。
      “成婚虽尚不足十日,定亲至今却足有一年。”她道,“定亲后,我与……夫君数次相见,皆相处和睦。且成婚之后,既为夫妻,自该相敬、相让、相近。夫君愿爱我如至宝,是我之幸。但若要问,此桩婚事从头至尾是否有人有错,又都是何等过错——”
      “那也绝非我与夫君之过!”纪明遥问心无愧,斩钉截铁!
      第50章 清白名声
      太阳已经挂在半空。明朗的日光从窗棂透进来,在青砖地上投下素雅清爽的阴影。
      话音也似落地有声,清脆绕梁。
      一阵清风穿过堂屋,吹得纪明遥蝉翼般轻薄的裙角微微飘起,连她耳垂下的明珠也稍有晃动。
      她的神色却依旧宁静、平和,眼中并无一丝对高位之人直言辩驳后的惊慌恐惧。
      而松句只露出一瞬欣赏的笑意,便又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。
      “你二人月内新婚,我还未送贺礼。”不等两个小辈再有应对,他又忽道。
      “初九那日,世叔亲至,已送了贺礼。”崔珏便回。
      “他那算什么!”松句起身,“他是他,我是我,他送的就当我的?”
      他命:“你二人随我来。”
      说着,他向东侧过去。
      崔珏仍不收敛对夫人的维护,亲手扶她起身,才一同跟在太公身后。
      东面是书房,当地放着一张朴素长案。
      纪明遥在书架旁站定,看松先生亲手挑了一卷纸,裁成匾额大小,铺在案上。
      崔珏已熟练地接水磨墨,在旁侍奉太公笔墨。
      松句蘸笔,沉吟片刻,挥笔写就四个大字:
      “贤夫佳妇”。
      他写下落款,搁笔,看了看字,平淡的语气中略有惋惜:“虽有陛下明令,却难以禁得住人心。我于文林中略有声望,有此四字相送,在朝读书人或可多信你二人之清白。”
      “多谢太公!”
      一瞬间,仿佛有什么沉重的负担从纪明遥肩上移开了,让她倍感轻松。
      她心甘情愿地蹲福行礼。
      是,虽有皇帝金口玉言,不许京中朝中诋毁谣诼崔家与安国公府的婚事,可即便不说出口,那些似有似无的暧昧目光,高低起伏的含糊叹息,又哪里比言语隐晦多少?
      只不过,旁人不敢直说,她也乐得装傻。
      何况安国公府在勋贵集团中素来强硬,交际场上略知轻重的人便不会放肆。而过于无礼、尤其敢于在纪明达面前过分的女眷,下一次便不会出现在安国公府的人眼前了。
      可崔家的亲友与安国公府的交际圈几乎不重合。
      文臣清流高官看着崔珏长大,不会怀疑他的人品清名。那,对婚事的质疑会落在谁身上?
      ——自然只有她。
      崔家现官位不高,崔珏又是小辈,将来,一但,万一,若因此事与诸长辈夫人起不快,崔珏会陷入两难,而她只会更难。
      不是每个人都会像松太公一样直言相问,相信她的清白。
      也因是要给她作保,所以太公才只问她,不许崔珏回答。
      有此一匾,从今之后,她都不需再为此忧心了。
      以松太公的名望、地位,足以让朝中所有文臣心服。
      崔珏亦甚有感触。
      他不悔应下安国公府的换亲之求。
      但如今的他,尚还不能独身护住夫人免受损毁。
      “起来罢,起来。”松句笑问崔珏,“怎么不去扶你媳妇了?”
      “这便去。”崔珏应下了太公的打趣。
      “真是……”松句看得高兴,“我看这亲事换得挺好!”
      这两个孩子,合该有这段缘分。
      “纪氏,”他问,“你家中长辈都如何称呼你?”
      “家中老太太和老爷多唤我是‘二丫头’,或‘二姑娘’,”纪明遥走上前去,笑回道,“太太则大多只叫我的名字,‘明遥’。”
      “明遥。纪明遥。”松句重复两遍,笑问,“你这一辈都从‘明’?”
      “是,姊妹兄弟都从‘明’字。”
      行至案旁,纪明遥不禁细看这功力雄浑深厚,笔法天成自然的“贤夫佳妇”四个字。
      老天,什么时候她的字才能写成这样!
      挂上,回家就挂上!
      她回去就写信和宝庆姐姐炫耀哈哈哈哈!!
      松句毫不在意纪明遥的一心两用,又笑说:“崔珏和他兄长的字都是我给取的。他兄长字‘子珺’,他字,“明瑾”,如此一看,岂非早与你家有缘?”
      “二爷的字是‘明瑾’吗?”一松懈下来,纪明遥又叫出了习惯的称呼。
      “是。”崔珏攥了攥手。
      他还未来得及说与夫人知晓,竟让夫人从太公口中听见。
      越看崔珏,松句眼中笑意越深。
      “二丫头,”他又问,“你当还无字吧?”
      “尚无。”纪明遥照实回答。
      松句便略作思索。
      崔珏挪动半步,在长案下握住了夫人。
      能得太公赐字,是何等幸事,他该为夫人高兴。
      在敬重、且还不算熟悉的、曾祖辈分的长辈面前牵手。
      纪明遥暗暗嗔了崔珏一眼,低下头。
      她脸能煮鸡蛋了。不用配园子里的黄瓜就是一道菜。
      半晌,松句抚须微笑:“二丫头,你字写得如何?”
      “尚能入目。”纪明遥赶紧把手抽回来。
      和太公的字一比,这四个字形容她自己真的已经不算谦虚。
      “方才在外相见,你祝我‘福寿康宁’?”松句笑问。
      “是!”纪明遥忙答。
      “写罢。”松句让开案前,“写给我看看。”
      崔珏不知太公究竟何意,只能忙帮夫人挑纸裁纸,又从案上笔海中挑了一支夫人应能顺手的笔。
      蘸墨试了试笔,纪明遥深呼吸。
      不要把现在当成考试。她对自己说。只当是写给长辈的寿礼。
      她正式落笔,一挥而就,又稍停了两个呼吸,才放笔细看。
      ——是她最好的水准。
      但有太公的字珠玉在前,再看自己的字,难免便有虚浮、乏力等种种不足。
      松句却已点头赞许:“倒很不错。比崔珏十六岁时强得多了。”
      崔珏完全赞同:“是,夫人在书法上的天分远胜于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