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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领证了,但不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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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第283节
      婆婆的偏心,比地转偏向力还浮夸。
      她最烦谢挽秋四两拨千斤的模样。
      温慈“腾”地站起来,眼前骤然一黑,撑住沙发扶手稳定心神。
      “我什么也没听见,倒是你,既然辛苦做试管,别的就不要多想,安心养胎。”
      “老大,你去厨房看看土鸡炖好了没有。”谢挽秋支开裴遥。
      裴遥意会。
      母亲这是有话要说。
      他特意在客厅转了一圈,才慢条斯理去厨房。
      -
      裴伯渔在书房。
      下沉式客厅敞阔,顿时只剩婆媳两人。
      温慈收起眼泪,倔强地往沙发里一靠。
      她这个婆婆,瞧着人畜无害贤良温和,实际眼光毒辣,相当厉害。
      当年,意外怀孕时她还没毕业。
      高知份子家风严谨。
      要不是裴遥拼命坚持,她再赔上一条输卵管不说,还险些嫁不进来。
      一毕业结婚,她能接受,可她不能忍受一结婚就生孩子。
      这些年,婆婆无非嫌她自作主张打掉孩子,不然裴家奶奶为什么从没有管过她。
      豪门一地鸡毛。
      京剧表演艺术家,说的比唱的好听。
      -
      温慈沉默不语,眼神却犀利。
      “你不用这样看我,我对你没有意见,”
      谢挽秋低眉整理杂志页脚,淡淡扫她一眼,“我希望你对小林也不要有意见。”
      又是林眠。
      “我哪敢呀!”温慈嗤笑,嘴角发苦。
      “敢不敢的你心里有数,把自己日子过好才是正经,你说对不对?”
      谢挽秋抚平一页折痕,不等温慈回答,她将手心揉皱的纸团向篓里一丢。
      “听你二婶说,趣可新业务要上马竞聘,你身体能吃得消嘛?”
      趣可早就完成转企改制,不管姓张姓裴,资源必须牢牢掌握在自家人手里。
      阶层固化,财富永远向少数人集中。
      上层扩大化,底层原子化,这才是社会的真相。
      婆婆明显在点她。
      听话听音,言下之意有二。
      不要轻举妄动,更不要自作主张。
      温慈心里主意已定,不可能轻易改变,她别过脸,继续沉默。
      谢挽秋没动,定定看她,随之而来的是视线中强大的压迫感。
      婆婆在等她表态。
      “我知道了。”
      谢挽秋颔首,放下杂志离开。
      炖土鸡香气似有若无,从厨房飘来。
      腥腻难耐,温慈一阵干呕。
      -
      默乐医院地库。
      谢逍乘坐院长专梯,直接上9层。
      耳鼻咽喉头颈外科住院部。
      路过护士站,“谢主任”打招呼声不绝于耳,谢逍气定神闲,点颔回应。
      “他怎么样?”
      “间歇性头痛,早上加做颈部b超,显示左部淋巴转移,还在等mr结果。”
      “知道了。”谢逍未多作停留,数着病房大步往前走。
      并非医院开会,而是林建设病情有变。
      她既然没提,他完全尊重她的决定。
      -
      礼貌敲门。
      里头传来一声低哼。
      谢逍推门而入,“爸。”
      “小谢总?”林建设半躺着,见人错愕一瞬,手肘狠蹭被单,挣扎坐起,扬手局促招呼,“快坐,随便坐!”
      动作幅度太大,吊瓶摇晃,留置针攮动,疼得他直抽抽,眼风却瞄向谢逍身后。
      小谢没穿白大褂,该是专程来看他的。
      安静几秒。
      林建设嘴角一瘪,难掩失落。
      -
      谢逍走到床尾站定,“不能再拖了。”
      林建设拒不签字,朱梦华避而不见。
      病情持续恶化,难保拖成远处转移,不及时治疗,凶多吉少。
      如果林建设死了,林眠再没有血缘上的亲属。
      可是作为医生,他从来只有建议权,没有决定权。
      -
      “她还没回来吗?”林建设问。
      “回来了。”
      林建设睁着眼直勾勾朝前望,“她是回来看我的吗?”
      “不是,”谢逍冷静地说,“工作调动。”
      “她可真忙啊!和她妈一样!”
      林建设不甘心。
      他忽然哽咽,两只手倏地钻进被子,紧紧攥着。
      “她也想轻松,可是没有机会。她必须非常努力,才能看起来毫不费力。”
      说完,谢逍转脸看向窗外。
      再多的悔不当初,也挽回不了千疮百孔的心。
      他懂她心底留白的沉默,更懂她无法宣之于口的难过。
      树叶,不是一夜变黄的;人心,也不是一天变凉的。
      “……”
      林建设若有所思。
      -
      窗外,雾霭沉沉,压得人喘不过气。
      寒风裹挟雪霰,低低敲打玻璃窗,不多时,凝结成一朵朵细碎的白色霜花。
      “小谢!”林建设喉咙挤出一句,“你能不能劝她,来看看我,就看一眼。”
      他近乎哀求。
      自打得知是鼻咽癌,他一夜颓废。
      “您可以自己同她讲。”
      “……”
      林建设默不作声。
      他张不开嘴。
      过去的理直气壮消失殆尽。
      像杂草丛生的废弃工地,断壁残垣,有一种无所适从的荒芜的悲凉。
      又仿佛是某个午后,明明想小憩,醒来却陷入无边黑暗,才惊觉睡过了头。
      身后,空无一人。
      只有肆虐的野风穿行。
      -
      谢逍低头看腕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