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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领证了,但不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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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第312节
      谢逍勾勾手指,“钥匙。”
      他心里乱,所以特意没开车,林眠能问出来,证明有所觉察。
      但凡再多一句必露馅。
      他使眼色。
      “阿嫂早啲休息!”阿亮紧急撤退。
      -
      两人坐上车。
      谢逍单手把住方向盘,看她一眼。
      第二次目光交接。
      “我不想回家。”林眠没有再逃避,她眼角泛酸,情绪冲抵尽头,明显要绷不住了。
      “好。”谢逍摁下引擎,并不多话。
      夜色疾驰。
      沿绕城高速约莫半个钟,车子停稳。
      谢逍绕过车头开门,“到了。”
      林眠下车,揉揉眼睛,眼前被五光十色的绚烂灯柱点亮。
      震撼。
      凤城眼,去年底新建成的超大摩天轮,采用鱼鳍状异形大立架,总高131.4米。
      52个透明球形轿厢,整圈下来,差不多半小时左右,堪称西北最大的摩天轮。
      春节临近,晚上有灯光秀,热闹非凡。
      她听编辑部小姑娘提过,算凤城时下最火的情侣拍照、网红打卡地。
      -
      林眠有点恐高,攥紧双手,那头谢逍已经买了票,两人在检票口排队。
      迈进轿厢前,她用力呼吸。
      脚下倏地腾空,一颗心随之起伏,瞬间跃上地平线。
      缓缓爬升,她头皮发麻。
      “你坐过去……”林眠抓紧扶手,踢他鞋尖,“保,保持平衡……”
      “……”
      谢逍双臂打直,松垮担在两侧,背脊放松后仰,翘起二郎腿,好整以暇玩味看她。
      林眠注视他,眼神不敢乱瞟,连牙齿根都在颤抖,“我真是信了你的邪!”
      蓝紫色,橙色,银色,摩天轮色彩璀璨,时亮时暗,将整个凤城尽收眼底。
      “……”
      林眠屏住呼吸。
      谢逍掏出手机,光影明灭中,拍下她龇牙咧嘴又无可奈何的表情。
      “你别……别……拍!”林眠气得嘴瓢。
      这时。
      天际泛白。
      目及之处,豁然开朗。
      摩天轮升至最高点。
      林眠的心猛地空跳一拍。
      喘息间,她大脑一片模糊,惊惧交杂。
      像夏日午后突如其来的一场暴雨。
      四周骤然筑起一道道隔绝的墙,情绪顷刻反扑。
      眼泪决堤,林眠放声大哭。
      北风透过罅隙,呼呼刮在脸上,如同一把开刃的长戟,照着她心口狠狠一攮。
      寒夜凛冽,幸福拥挤,红色灯影灼灼,映在眸中宛如泣血。
      她以为痛苦钝化了,没想到,还是摧枯拉朽将她轻松击溃。
      耳边太吵太闹,她只想奋力大叫。
      “我没有家了!”
      “我没有家了。”
      “我没有家了……”
      三十年一世。
      路途荒凉,无鞭无缰。
      泪似一张打湿的草纸,牢牢绷在脸上。
      直至眼前发黑,景色像海市蜃楼,林眠撑不住瘫坐椅中。
      “你还有我。”谢逍搂紧她,吻干她眼角泪痕。
      咸涩悲苦。
      林眠歪在他臂弯怔忡,死死咬住嘴唇。
      命运可真爱开玩笑。
      她明明恨林建设,可知道他死了,为什么她一点也不好过。
      她头重如山,哭到大脑缺氧。
      谢逍满眼心疼,却无能为力。
      痛苦,没有度过的捷径,无法回避。
      有些情绪,只能自己消化。
      别的地方太喧嚣,不如天际线。
      -
      轿厢缓缓下降。
      谢逍怀里的人呼吸渐次平稳,他松了口气,轻抚她后背。
      还有四分之一圈。
      “你干嘛!”林眠声音发紧,掐他手臂,“快坐回去!”
      “……”
      谢逍无奈,长腿一伸刚要挪地方。
      “等下!”她揪他衣摆,“慢!平衡……”
      多说一个字都是对恐高的亵渎。
      “现在轿厢设计很稳,根本不会晃。”
      “……”
      林眠不想理他。
      见她耷拉着嘴角,谢逍规矩坐好。
      -
      “林建设,他,现在在哪儿。”
      “殡仪馆。”
      “医院下午联系不上家属,朱梦华关机,后来医院打给我,我在开会。”
      “已经送到殡仪馆了,死亡证明在柴律手上,出院结算他办好了,不用担心。”
      人在医院去世,从抢救无效到医生确认死亡,事情不少,两条线。
      一条,联系殡仪馆派车,擦拭身体再穿衣服,直到跟车相送。
      另一条,医生开具死亡证明,一式三联,签章盖印,然后收拾东西办理出院。
      事无巨细,谢逍一一说给她听。
      “不用解释。”林眠欠身捂他的嘴。
      她懂。
      十三年前,她做过同样的事。
      一瓶白酒两条毛巾,她擦拭着母亲尚有余温的掌心。
      人死后,身体会变僵硬,给母亲穿衣服花了很久,手哆嗦得系不紧纽扣。
      那年,她还不到十七岁。
      独自一人跑完所有流程,想到再也没有妈妈了,她躲在昏暗的洗手间,嚎啕大哭。
      那是她人生最无助的瞬间。
      -
      倏地微颤。
      轿厢抵达地面。
      谢逍一怔,立时想起赵红老师。
      他抓起她的手抵住心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