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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行至彼岸(兄妹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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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暴雨(下)
      陈?没有跑出太远。尽管有雨棚做缓冲,落地时还是伤到了脚踝,她拖着伤腿在雨中跌跌撞撞前行,起初还能靠着部分树干上的苔藓来辨别南北,后来有人追赶,她在林中慌乱躲藏,失去参照物之后,很快就迷失掉方向。
      夜幕四合,树影婆娑,经过一段追逐,陈?筋疲力尽地躲在前方树后,屏住呼吸,不敢发出一丝声音。林间时不时有风吹过,当她静止,寒冷就被无限放大,冷意顺着风穿透潮湿的衬衫,向她侵袭而来。
      陈?咬紧下唇,低头握住颤抖的手指。倏地,前方树缝之间有几盏彩灯晃过,在意识到是什么之前,双腿比大脑反应更快,已经不由自主地向前奔跑。
      十一年前她没有跑掉。她可以因为当时的陈?身体矮小、意志软弱而选择原谅,可是十一年后的陈?拥有强健的体魄,坚毅的灵魂,她不该再捂住耳朵、闭上眼睛缩进躯壳里,任别人随意利用。
      她怀揣着愧疚度过了人生前二十四年,她不能,也不愿意再重蹈覆辙。
      风被骤然撕裂,有东西从身后破空而来,猛烈击中耳边的树干,距离之近,以至于陈?清晰地看见木屑像碎裂的烟花般在空中炸开,她惊愕地抱住脑袋,迅速滚到最近一棵树后,用力捂住嘴巴,堵住口中剧烈的喘息。
      黑暗林间缓缓出现几道壮硕身影,这群人围在四周,没有盲目寻找,而是在进行一场围猎,利用动静制造恐吓,将她朝中间逼近。
      用出这样置人于死地的手段,赵汲和陈暮山的合作终于破裂了么?陈江驰现在怎么样。他有了解到当下的情况么?还是说他已经答应条件,放弃即将到手的集团。不行,她不能坐以待毙。
      陈?趴到地上。在这漫长雨季,山上枯叶浸透了冬雨,不过左右翻找两下,指骨就刺痛不已,好在双手被冻到麻木之前,手背一凉,陈?惊喜地攥紧铁棒,爬起来朝着前面背影的反方向狂奔。
      “站住!别跑!”
      寒冷、疲惫混着疼痛折磨着身体,每次呼吸,冷空气都变成锋利的针扎入鼻腔和喉咙,等下一次吐息,猩甜的血腥味爆发在口腔,让她忍不住想要干呕。
      尽管如此,还是不能停下来,她撑着一口气机械地往前奔跑,奈何身后脚步还是越靠越近,陌生的手指擦过衣角,冰冷的气息拂过后颈,吹到耳侧——近在咫尺。
      “陈?!趴下!”——有人焦急地呼唤她。
      听见声音那一刻,陈?眼前陷入几秒钟的空白,是幻觉亦或想象,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?
      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,她已经跑到崖边,前方是一根粗壮断木制成的桥梁,只要跑过去就到对岸,可她还是控制不住地回过头。
      “陈——”身后是张陌生的、凶神恶煞的脸。陈?当机立断举棒还击。这一棍落了空,男人愤怒地握住她手臂,拖拽她回树林。
      陈?挣扎着推搡,拉扯之间,一切开始失控,她被推下桥梁,掉下深渊前她终于看见了陈江驰。惊恐、悲痛,那双总是微笑的眼睛第一次流露出害怕,她努力抬起手,试图抓住些什么。
      承诺很重,陈?一直明白。在许诺会陪他一生以后,她始终忠诚地守卫着诺言,笃定可以为此奉献终身。可陈?没明白,外界有太多的不可抗力,那是她拼尽全力也无法抵挡的东西。
      倘若这是生命最后一刻,陈?必定会以最大不舍死去。
      陈江驰喜欢玩,喜欢热闹,喜欢新鲜感,年少时他就不甘过着循规蹈矩的生活,那太枯燥乏味。于是他去学习任何感兴趣的东西,他读书、环球旅行、拍电影,进入娱乐圈,创立飞鹰影业。他不惧争权夺利,无畏勾心斗角,甚至以此为乐。后来回国,他更是以寻求刺激的心态来和陈暮山做抗争,这让他一直活在充满挑战的生活当中。
      在陈江驰看来,同陈?在一起,算得上是他浓墨重彩的故事生涯中最平凡的一章。他以为会无趣,可事实是他在日复一日的安宁生活里渐渐平静下来,不再担忧失去,不再急躁地追求些什么,他开始体会到稳定的美好所在。始终如一的陪伴,坚若磐石的信任,毋庸置疑的爱,都是在漫长光阴中能够长久安抚他的珍贵宝物。
      不知从何时开始,他不再向往远方,反而想要停下来守护这份安稳,以保其长久。陈?从来不平凡,她带他体会过他从不曾体验过的幸福,并许诺将往后余生赠送给他,他行至至今,才看清她才是他人生经历中最耀眼的那一个,是他想要的将来。
      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,他怎么能够轻易放手。
      跑过漫长山路,经过几场追逐,控制完埋伏在树林里的所有打手,闫叙热的满身是汗,可浑身热血在看见陈?坠落的身影时凉个透彻。
      今日是入冬后温度最低的一天,回来前他还在和陈江驰商量,明晚看完演出,要约着方青道一起举行跨年party,有蛋糕、鲜花还要有香槟和火锅,结果现在,他眼睁睁看着陈江驰奋不顾身地追随着陈?跃下悬崖。
      他才发简讯和虞樱说他们没事。
      “!江驰!!”
      闫叙嘶吼着冲到崖边,桥梁下是片远到没有尽头的山坡,可视距离不过一米,往后是一片漆黑浓雾,什么都看不清。
      他打着手电筒对身后人道:“快去叫警察和医生,这里有人掉下去了,需要救援,快去!”
      追随陈?跳下时,陈江驰没想过脚下或许会是深不见底的悬崖,也没想过他们或许会死在这里。在那一秒钟,他只想要倾尽全力将她抱进怀里,以手臂、以胸膛,以所有能抵御寒冷和撞击的部位保护她。
      好在努力没有白费,他抓住了她的手。
      天上明月高悬,谷中无风,雨水敲打着落叶滴答作响,他们滚过粗枝烂叶,滚过长长斜坡,最后重重撞向山壁。这是一道极浅的V形山谷,中间是条干涸河床,右侧另一座山形成道安全屏障,避免了两人坠下悬崖。
      陈江驰被后背的阵痛刺激着醒来,劫后余生,来不及庆幸,他听见怀里逐渐微弱的呼吸,“陈?,你怎么样?”
      没听见回应,他急忙撑起上半身,看见陈?闭着眼睛,一颗心瞬间沉到谷底,“??,醒醒…醒醒,陈?!你醒醒!”
      做了一个短暂的梦,梦里陈?只看得见陈江驰的背影,无论她怎样呼唤,他都一直在往前走,从未回头。而梦外,她听见揪心的呼唤,醒来后,他从千里之外回到了她身边。
      陈?曾经想过一个问题,陈江驰究竟有多在意她?
      当赵汲表露绑架意图,她知道陈江驰一定会回来。责任心、保护欲,失去的恐慌都会促使他不惜一切找回她。可是当她坠落,失去感知,唯一剩下的视觉中出现他的身影时,陈?才真正看清他的感情。
      原来她在他心里,已经重于生命。应该高兴才对,可为什么会想要落泪。
      “我没事…”握住颊边的手,陈?忍着疼痛努力露出微笑,却在看清他表情时愣住。
      掉下来时陈江驰一直紧紧抱住她,因此身上沾满了枯叶和泥土,连细心爱护的红宝石耳钉也被泥巴掩盖,脏兮兮的脸颇为狼狈。他就那样安静地望着她,眉头轻轻低垂,水珠就顺着潮湿的、朦胧的眼睛流向脸颊。
      倘若没有下雨,她一定会误以为他在哭泣。不可能的,陈江驰怎么可能会哭。
      “你…”
      陈江驰猛地俯身抱住她。
      雨水淋在两人眉心,顺着鼻梁流向交缠的冰冷唇舌,滋润着干燥的口腔。吞咽时陈?尝到一丝泥巴的土腥味,她想要开口,陈江驰却毫不在乎地弓起背,捧着脸把她圈在胸膛里抵死地亲吻。
      呼吸热起来,舌头更是热到发烫,直到拉扯到后背,陈江驰感觉到疼痛才从她嘴里退出舌头,他心理上不愿离开她,于是含住她下唇,紧贴着轻轻厮磨,呢喃道:“太好了,你没事,你没事…”
      脸侧的手在不受控地颤抖,他这会儿看起来比生病那时还要脆弱,陈?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,她心痛地抚上他脸颊,连声安抚:“我没事,真的,我没事的。”
      陈江驰用力攥住她手腕,抬起泛红的眼睛,道:“这笔账我一定会跟他算到底。”
      手被握的发痛,但陈?没有挣开,她亲亲他的脸,望向远处道:“陈江驰,攻击我的男人也跟着掉了下来,可能在附近,你的手机还在吗?我们必须尽快联系警察。”
      还有许多事情尚未解决,眼下确实不是温存的好时机。陈江驰脱下外套盖到她身上,掏出手机嘱咐道:“等我一会儿。”
      手机还能用,他不放心离开陈?太远,只在附近巡视一圈,没发现外人痕迹就立刻返回陈?身边,他蹲下身道:“电话打不通,你怎么样,有伤到哪里吗?”
      先前在林中奔跑,全凭肾上腺素支撑,这会儿放松下来,动下腿就疼到眼前发黑,陈?白着脸说道:“我的脚…动不了了。”
      高跟鞋早在跳楼前就被她扔掉,只着袜子的双脚经过漫长奔跑,布满密密麻麻的伤口,血和树叶泥土混在一起,看不清伤的多重。不过比起脚,陈江驰更担心她有些变形的腿,大致检查过后,他脸色沉下来,“可能是闭合性骨折,别乱动。”
      陈?躲在他宽大的衣服下,看着他转身走进黑夜,唯一的光源在她手里,她很担心,隔几秒就会唤一声,以此确认他的存在。
      好在陈江驰很快返回,他在附近寻回些断枝,用腰带帮她做起简单固定。在这期间,陈?不停拨打电话,在拨打出去数十通无果后,终于死心道:“没信号。”
      陈江驰:“闫叙有看到我们掉下来,他应该已经赶去通知警察,别担心,救护车很快就会来。”
      他有条不紊地做着包扎,陈?举高手电筒帮忙照明,灯光掠过他手背,她伸出手。陈江驰以为她害怕,停下动作握住她的手,“我在这里,别怕。”
      陈?摇头,“你的手在流血。”
      那些打赵汲造成的伤口经过方才的剧烈震荡彻底撕裂开来,鲜血顺着手背流淌,一靠近,猩甜的刺鼻。陈?虚虚牵着他的手,道:“我没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,你的电影怎么办?”
      “陈总,还有心思担心电影呢?”
      不同他商量就辞掉职务,一个人去陈家冒险,以她的聪慧,怎么能觉得陈暮山会善良到让她全身而退。他没想在这时谈这件事,她居然主动提起,第一件事想的竟然还是电影。
      事情变成这般境地,陈?没办法不担心,“拍摄延迟,很可能错过原定上映期。如果影响到票房,或是奖项,那么投资方那边…”
      “那些都没什么要紧,我会处理好。”她一颗心全放在他身上,所作所为都为他打算,陈江驰原本还有些生气,此刻听完只剩下心疼和无奈,“倒是你,没想过一个人和陈暮山发生正面冲突的后果吗?再者,为什么不老实待着等我,从二楼直接往下跳,你以为你有几条命?”
      “董事会里有人想要出资购买我手中股份,父亲…陈暮山,如你所料,他想用集团换取我听之任之,表面上只需要我嫁给赵汲,实际是想要用我来对付你。”陈?疼地坐不住,为缓解疼痛,她向身后崖壁靠去,头顶挡雨的外套滑向肩膀,她顺势钻进衣领,颤音听着尤其可怜,“我听话了这么多年,真的太累了,我不想再被任何人利用,陈江驰,我想离开陈家,想要和你在一起。”
      陈江驰虚握着她受伤的腿,沉默很久,才道:“是为了我。”
      “我在集团一日,陈暮山就一定会想方设法利用我来威胁你,我不想束缚你的手脚,所以才想提前离开。”结果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。陈?睁开眼睛,隔着光看向他,“而且,你不是在不安么。”
      陈江驰从包扎的空荡中抽出一只手来,轻轻弹她额头,“别擅自揣测我。”
      陈?缩起脖颈,“你那会儿早就知道陈暮山在安排我和赵汲联姻,却没同我谈论相关事宜,陈江驰,太过刻意的避而不谈,反而表明你很在意。”
      他在意的从不是赵汲。
      当他开始相信陈?爱他,开始贪恋陈?爱他,开始担心陈?会离开他,他就又成为当年那个被母亲抛弃的无助孩童,一丝风吹草动就会让他夜不能寐。
      不同当年的是,他在恐惧之余,没有逃开,而是选择正视这段感情。当他自愿把情绪交到陈?手里,愿意丢掉主动权,将自己处于被动位置,就注定一旦现有稳定被打破,负面情绪便会如同鬼魅缠上来,让他深陷不安。
      这是陈暮山、穆晚留给他的噩梦。陈江驰早有心理准备,电影节那晚过后他清晰地认识到,想要解开心结,首先就要解决源头,所以他决定忙完手头工作就和陈暮山摊牌。
      等到陈家不再有陈暮山,山海董事更替,前方不再有任何障碍,他就不会再担心失去。
      只是没想到陈?会快他一步。陈江驰道:“爱一个人会感到患得患失,这不是很正常么。”
      陈?一愣,“你…爱我?”
      陈江驰看过去,见她说完便羞涩地躲进衣襟,只露出一双眼睛,他笑着调侃道:“我不爱你?陈总,原来你是这样想的。”
      陈?心虚,瓮声瓮气回答:“…你没说过。”
      理应顺着话题表白一番的,陈江驰却不再继续,讲回先前,“这和你没关系,问题出在我身上,陈?,你做的已经够多了。”
      陈?不同意他的观点,“你现在的心结是我,怎么能说没关系。”况且她也受够陈家尔虞我诈的生活,如果决裂能让她逃离,也能让他心安,一举两得的事情,为什么不去做。她绝对不会任由问题放大,“我不想让你不安,也不想成为你的累赘,更不想你因为我而失去什么,和我在一起,我希望你安心,快乐,希望你越来越好。”
      “悖论,难道失去你,我就会变得更好?”陈江驰挫败地低下眉,承认自己的恐惧,“不会的,陈?,失去你,我会一败涂地。”
      也许这次,他没办法重新站起来。
      “…对不起。”陈?为自己的莽撞同他道歉。
      “我不是在责备你,陈?,我想要你记住,无论情况多么糟糕,你首先要做的一定是保全自己,哪怕是为了我。”陈江驰单膝跪到她身侧,倾身抱住她后背,轻轻叹息,“什么累赘,在我心里没有什么能比你更重要,别把我当成林鱼。”
      平时他总爱讲些暧昧不明的玩笑,通常只为调情,这样的真心话,每每听来,都很让她心动。
      随着时间流逝,雨渐渐停了,陈?缩在他怀里,被暖意烘到昏昏欲睡,恍然间,如坠梦中,“我没保护好你送我的项链,手表也没了…”
      “项链在方姨手里,至于手表,警察如果找到,等调查结束会送回来。”
      “是么,那就好,”意识变得模糊,陈?疲惫地闭上眼睛,低声呓语道:“我用刀片威胁了一个女孩才得以逃出来,也不知道有没有殃及到她,我真的很抱歉。”
      不对劲,焦虑的感觉又卷土重来,陈江驰听见她呼吸紊乱,赶忙低头抵住她额头。
      陈?疑惑地睁开眼睛,“怎么了?”
      “你在发烧。”她体温忽然高的不正常,不知是还有伤处,还是炎症发作导致。陈江驰望向空荡的山顶,他重新打起电话,冷静地安慰着陈?,“别自责,那个女孩没事,我把她交给了闫叙…陈??”
      “???”挂断电话,没听见回音,陈江驰沉思几秒,弯腰抱起她,决定自己寻找出路。
      下过雨的山路湿滑,他借着一点光,小心翼翼地缓慢前进。没走两步,陈?陡然惊醒,揽在后背的手臂异常紧绷,间或着不正常的颤抖,她想到先前陈江驰全程用手臂护着她的脑袋,也许他伤的不止手背,“你手臂也受伤了?还伤到了哪里?你放我下来,我自己走。”
      “别乱动,当心你的腿。”陈江驰深吸一口气,收紧手臂笑道:“怕我摔着你么?别怕,你这么轻,哥哥就算伤了也抱得住你。”
      陈?退一步道:“你上去找警察,我在这里等你,好不好?”
      “不好,”陈江驰的态度无比坚决,“我绝对不会丢下你。”
      陈?试图同他商量,“陈江驰…”
      “江驰!”
      “陈?!”
      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,陈?抬头,看见闫叙站在山顶边缘,正探出半边身子朝下望,她回头对上陈江驰的眼睛,两人相视一笑,同时松了口气。
      警察和急救人员爬下山来,有人从上空扔下数只照明棒,彩灯旋转着坠落,将漆黑河道照亮。
      黑暗的夜晚终于过去,还有几个小时黎明就会到来,陈?枕着陈江驰肩膀,望见沿河散落的照明棒,她想起明晚的跨年演唱会,“我是不是没办法去看方青道的演出了。”
      陈江驰垂首亲吻她额头,他的唇冰冷,拂在脸颊的吐息却与之相反的温暖,“如果医生允许,你可以看一会儿直播。”
      直播又怎么比得上现场热闹,而且户外还有烟花可看,陈?失落地阖上眼睛,“说好今年冬天教我滑雪,结果偏偏伤到腿。”计划一个个落空,想起来也只能苦笑。
      医护人员为她打完针,将她抬上担架,陈江驰跟着起身,“明年再去也一样。”他俯身亲她的脸,允诺,“等你康复,我带你去法国、去瑞士,只要你喜欢,想去哪里玩我都陪着你。”
      眼皮已经重到抬不起来,尽管周围很明亮,陈?也再看不清陈江驰的脸,她用尽最后力气抬起手,“我有点困…”
      陈江驰轻轻接住她,温柔哄道,“睡吧。”
      担架晃晃悠悠穿过树林,彻底陷入昏睡前,陈?敏锐地听见嘈杂的快门声。有记者上山来了,不知数量多少,她这一睡,外界的舆论就都得由他一人承担,要她怎么放心。
      陈江驰用手指轻轻点她紧皱的眉心,道:“有人会帮忙解决这群记者,你安心的睡。”
      “我睡醒你会在吗?”
      “在你醒来之前,我哪里都不会去,我保证。”